自然的家园化
——约翰•巴勒斯的生态书写
【核心提示】巴勒斯通过他的散文带领我们开始穿越树林的旅程,进行寻找野蜜和鳟鱼的远足。
约翰•巴勒斯(JohnBurroughs,1837—1921),美国自然主义者、批评家、诗人。他一生著述颇丰,主要有《延龄草》、《蝗虫与野蜜》、《清新的原野》、《季节的迹象》、《鸟与树枝》、《时间与变化》、《生命的呼吸》及《接受宇宙》等。
“家”是巴勒斯最常涉及的主题,是他描写其他领域事物时不变的阐释视角。“家”对他来说,是他在哈得孙河畔亲手搭建的小屋,有着石头围墙和他亲手种植的葡萄和苹果树。巴勒斯作品中的家园,在更大的意义上,也是指人类永恒的精神家园,是对自然母亲近乎乡愁般的怀念,他说:“我是那向前行进的孩子,我注视每件东西,带着同情、爱或畏惧,我变成了我所注视过的东西,那东西也成了我的一部分。”
巴勒斯的终身伴侣克拉拉试图精确地发现他的写作与当地风景的关联,她认为,“他所置身的环境像一件斗篷穿在他身上,他的句子的流动和他家乡风景的线条一样单纯、和泉水涌流一样自发,从树林的宁静与隐秘中发源,又像山间溪流一样清澈、富有乐感而多变。”这种地方性非但不是巴勒斯的局限,反倒是通向普遍性的一条道路。
巴勒斯的兴趣在于将地域性的特定细节与普遍语境联系起来。在《在美面前》一文中,他把自己当作传递者和斡旋者,放在了自然界的美与那种美能够揭示的神圣感之间。他写道:“当我走进森林或田野,或者爬上小山,我似乎根本没有望见美,但是却像呼吸到空气一样呼吸到它……我是怎样地跟大地和天空享有一样多的快乐!美依附在岩石和树木上,与粗糙和野性为伍;它从纠结在一起的蔓草和沟壑里升起来,它跟鹰和秃鹰一起栖落在干枯的橡树桩上;乌鸦从它们的翅膀上将它散落下来,又编织进它们那小木棍搭成的鸟巢;狐狸朝它吠叫,牛朝它低哞,每一条山路都通向它神秘的所在。我不是美的旁观者,而是它的一个合作者。美不是一种装饰,它的根须穿入地球的心脏。”
更为重要的是,了解与亲近身边的事物是自然主义者的一个伟大的力量之源。巴勒斯认为,要想做一名自然的观察者,一个人所需要的仅仅是养成集中注意力的习惯:“在你能够从灌木丛中发现鸟的时候,你自己心里必须先有鸟的存在。”巴勒斯通过他的散文带领我们开始穿越树林的旅程,进行寻找野蜜和鳟鱼的远足。他最喜欢的旅伴是“一条狗或一个男孩,或者是一个拥有狗和男孩的美德的人——透明、好脾气、好奇、感官开放”。
惠特曼当属巴勒斯最亲密的朋友。巴勒斯以自然史的写作闻名,他最早出版的著作却是一本有关惠特曼的研究:《有关作为诗人与人的惠特曼的笔记》,后来扩充为《瓦尔特•惠特曼研究》。与惠特曼的接触让巴勒斯认识到,他自己的写作必须将自然史的精确与诗人的诗性感受有机结合起来。他们经常并肩在街道上漫步,谈论爱默生或林肯。惠特曼对巴勒斯作品的影响重大,巴勒斯的第一本生态文学著作《延龄草》的题目就是惠特曼提供的,惠特曼在激励年轻作家执著于他最熟悉的题材上也起了作用。
巴勒斯也曾深受爱默生的影响,但朋友们和编辑向他指出,世界不是为第二个爱默生准备的。不久以后,巴勒斯就开始写他最为熟悉的田园生活,他描写做奶油、酿槭树糖、修石墙及其他田园和农场题材。他有意识地抛开哲学化的写作方式,目的是“打破爱默生影响的咒语,踏上我自己的土地,写户外主题”,“树林、泥土、水,帮助我排除爱默生式的辛辣风趣,让我恢复到合适的氛围中”。他不再在“石头中寻找布道”,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熟悉世界的岩石般坚实的事实上,集中在那“伟大、粗糙、野蛮的大地”上。爱默生有关自然及自然界中人类位置的观点,给巴勒斯指明了一条需要坚持的道路,迫使他挑战自我并作出更多努力。
作者单位:南京理工大学诗学研究中心
文章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3年1月18日第4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