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的实物工资——《中古自然经济》第五章
（三）南朝的实物工资
关于南朝的工资制度，我们现在知道得比较详细的，只是官吏俸禄方面。南朝官吏因服务而得的报酬，也以实物为主。《南齐书》卷二二《豫章文献王传》云：
宋氏以来，州郡秩俸及供给，多随土所出，无有定准。【5】
这些用来支付公务员薪俸的实物，也多半为布帛谷米。《宋书》卷九《后废帝纪》载兀徽四年（476）五月：
乙未，尚书右丞虞玩之表陈时事曰：“……其谷帛所入，折供文武。……”
又同书卷九一《孝义传》“何子平”条说：
事母至孝。扬州辟从事史，月俸得白米，辄货市粟麦。人或问曰：“所利无几，何足为烦？”子平曰：“尊老在东不办，常得生米，何心独飨白粲？”
又《南史》卷五七《范云传》云：
再迁零陵内史。初零陵旧政，公田奉米之外，别杂调四千石。及霎至郡，止其半，百姓悦之。深为齐明帝所知。
这是宋、齐间的情形。其后，梁陈的官俸亦以石数计算【6】，而发给米及布帛等物。如《隋书》卷二四《食货志》云：
大抵自侯景之乱，国用常褊。京官文武，月别（《通典》作“例”，）唯得廪食，多遥带一郡县官，而取其禄秩焉。……州郡县禄米、绢、布、丝、绵，当处输台，传仓库。【7】
南朝的官吏，除如上述得到谷帛等俸物外，又从政府那里领到公田和侍役。关于公田，上引《宋书》卷九《孝义传》“何子平”条已有记载；复次《通典》卷三五亦云：
（宋）武帝初即位，制：“凡中二千石，加公田一顷。”
其郡县田禄，以芒种为断；此前去官者，则一年秩禄皆入前人；此后去者；悉入后人。元嘉末，又改此制，计月分禄。
至于侍役。《南齐书》卷三《武帝纪》载永明七年（489，）正月：
戊辰，诏曰：“诸大夫年秩隆重，禄力殊薄。岂所谓下车惟旧，趋桥敬 老可增俸，详给具役。”
又《通典》卷三五云：
齐氏众官有僮干之役，而不详其制。
注云：
干者，若门仆之类也。
南齐一小部分的官员，自永元元年（499）起，其薪俸由实物改为钱币。《南齐书》卷七《东昏侯纪》载永元元年正月辛卯：
诏：“三（《通典》卷三五作“二”）品清资官以上应食禄者，有二亲或祖父母年登七十，并给见钱。”
其后，梁武帝更规定一切官吏薪俸改以见钱发给。《梁书》卷三《武帝纪》载大通元年（527）正月乙丑：
诏曰：“……百官俸禄，本有定数。前代以来，皆多准评。顷者因循，未遑改革。自今已后，可长给见钱。依时即出，勿令逋缓……”
不过这个诏令究竟实行到什么程度，却大有问题，因为据上引《隋书·食货志》，梁代自武帝晚年侯景之乱（548）以后，京官因收入少而遥带一郡县官所得的俸禄，也只是米、绢、布、丝、绵等实物，而不是钱币。而且，就是上述诏令曾经短期间实行过，官吏薪俸所得，也不是良好的钱币，只是劣质的铁钱而已；因为梁武帝在普通年间（520—527）即已尽罢铜钱，改铸铁钱了。【8】
除上述公务员的薪俸外，南朝劳动者的工资也有以布帛支付的。如《南齐书》卷四一《张融传》云：
（宋）孝武起新安寺，僚佐多衬钱帛……
这些钱帛的一部分以工资的形式发给建造佛寺的工人。
总之，南朝人士因服务而得的工资，大都以谷帛等物为主。此外，官吏又可从政府那里领到公田和侍役。固然，当日公务员的薪俸，和劳动者的工资，有一部分是以钱币支付的；不过，就大体上看，南朝人士因服务而得的工资，还是以实物为主，钱币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四）隋代的实物工资
隋代实物工资的制度也很盛行。当日各级官吏的俸禄，均以石数的多少计算。【9】其后，到了隋末义宁二年（618），“唐高祖初为相国，罢外官给禄，每十斛给地二十亩”【10】。此外，隋文帝又给公卿以下内外官以职分田【11】。
除公务员的薪俸外，隋代自由职业者的收入，也以实物为主。如《太平广记》卷一九一《高开道》引《独异志》【12】说某医生因用手术为人治病而得绢甚多云：
隋末高开道被箭镞入骨，命一医工拔之。不得。……更命一医。云：“我能拔之。”以一小斧子当刺下疮际，用小棒打入骨一寸，以钳拔之。开道饮啗自若，赐医工绢三百匹。
又唐袁郊《甘泽谣魏先生条》说音乐家魏某因给人讲授乐理而得帛作酬劳云：
魏先生生于周，家于宋，儒书之外，详究乐章。隋初游关右，值太常考乐，议者未平，闻先生来，竞往谒问。先生乃取平陈乐器，与乐官苏夔、蔡子元等详其乐度，然后金石丝竹，成得其所，内致清商，署为大乐。官敛帛二百段以酬之。先生不复入仕，遂归梁宋，以琴酒为娱。
此外，隋代劳动者因工作而得的报酬，也以实物为多。如唐唐临《冥报记》（《涵芬楼秘笈》第六集）卷上说释智苑以绢及钱物支付制造石经工匠的工资云：
幽州沙门释智苑，精练有学识。隋（原误作“隐”，兹改正。下同。）大业中，发心造石经藏之，以备法灭。既而于幽州北山凿岩为石室，乃磨四壁，而以写经。又取方石，别更磨写，藏诸室内。每一室满，乃以石塞门，用铁锢之。时隋炀帝幸涿郡，内史侍郎萧瑀，皇后之同母弟也，性笃信佛法，以其事白后，后施绢千匹，余钱物，以助成之。瑀亦施绢五百匹。朝野闻之，争共舍施。故苑得遂其功。菀尝以役匠既多，道俗奔凑，……菀所造石满七室。贞观十三年卒。弟子犹继其功。
由上述，可知隋代的人士，无论是公务员，自由职业者，或是劳动者，其服务所得的工资，完全以实物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