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四千年农夫》第十章
5月15日。我们乘坐一艘近海的轮船离开上海,向北航行,前往离上海大约300英里的山东省的青岛。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了解当地的耕作及施肥方法,因为现在在那儿正是耕作及施肥的季节。
山东与北卡罗莱纳州和肯塔基州的纬度相同,或者可以说它位于旧金山和洛杉矶之间。 其面积与威斯康星的面积相近,大约56000平方英里。 那儿的耕地面积不到总面积的一半,但现在其人口已超过3800万。 目前纽约州的人口不到1000万,但却有超过半数的人口住在纽约城里。
孔子于2461年前在这儿出生,他思想的继承人孟子也曾居住在这里。 在孔子之前,公元前2297年,距今大约4100年,黄河发生了巨大的洪涝灾害,大禹就在此时被任命为“公共工程司”,负责疏导洪水和开凿运河。
这儿也是义和团运动的发起地。 青岛位于胶州湾的人海口,在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之后,德国以两名德国传教士在这儿被杀为由,于1897年12月14日强占了胶州湾。 此后在1898年3月6日,以青岛为中心方圆30英里的范围全都被德国强行租借了99年,包括青岛周围的岛屿。 与此同时,俄国强行租借了旅顺港,英国也签订了类似的条约,租借了威海卫,而法国则强行租借了中国南部的广州湾。 但是,欧洲列强的侵占并没有随着这些条约的签订而停止,1898年后期,列强“划定势力范围”的争夺,在铁路建设特权和采矿权的激烈竞争中达到了高潮。 列强的暴行惊醒了中国人民,于是他们开始发动起义,山东自然而然地成为发源地。 可以预见,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再热爱和平的人们也会武装起来抵御欧洲列强的侵略,保卫自己的国家。 于是,义和团运动便发生了。
青岛港是一个深水且宽敞的常年不冻港,德国对其进行了广泛的实质性改善,这必将给山东和德国带来长久的利益。 他们在码头的外围建设了一个长4英里的新码头,并且第二个码头也已经接近完工。 德国人维修了一个气象观测站,而且还建设了一个大型的综合性森林公园。并对其进行了优质的管理。 这个公园显示了青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所取得的显著发展。
晚上,轮船抵达了青岛港,接着我们就上了岸。 我们发现这儿的语言只有中文和德语,但是在美国长老会的传教士w·H·斯科特先生的帮助下,我们联系到了一名翻译,并约定晚上来宾馆见面,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出现。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了森林公园,参观了在哈斯先生监督下正重新造林的地带。 公园占地面积270英亩,但重新造林的地带却超过了3000英亩。 花园里的树林以及各种各样的果树正开始结果实。预计它们将会带来丰厚的利润。
在这儿陡峭的山上,我们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中国非常严重的水土流失现象。但在这些几乎没有土壤的山丘上人们却正实施着植树造林计划。 考虑到自11月到次年的6月这儿一直都是千旱季节,从图10—1中能看出这些花岗岩山顶是多么的缺乏土壤,因此植树造林计划才显得异常重要,只要一旦停止砍伐树木,这些地区很快就能恢复植被覆盖。 以手表为参照,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这块正在进裂的岩石是一块非常粗糙的结晶质的花岗岩,而且进裂的速度非常快,不仅限于表面,水分以及树根也已深深地透了进去,尽管内部大块的晶状物紧紧地粘合在一起,而且很坚韧,但是也难免在自然的作用下彻底进裂。 山上的道路已经用锄头和铁锹铺设好了,我们仔细检查岩石之后发现,晶面之间有沉积层,这些沉积层有的是在雨水冲刷下,有的是在岩石中晶体分解的基础上形成的。 图10—2所示的是在这种土壤上能生长的植被,而从图10—3中似乎可以预见以后这儿的植被、森林覆盖率将会达到多高。 图10—1和图10—2所示的分别是这些土壤的表面以及岩石的结构。
上述图片是我们在重新造林地带拍摄到的,但那儿的植被大多都是野生的,现在德国政府正致力于保护它们,以了解在仔细监管之下这儿的植被能恢复到什么水平。
图7—9所示的成捆的用作燃料的松树枝便来自这块远离城市的山地。 然而,对青岛这样一个有4万人口的岛屿,以及海湾对面的胶州这个分布有12万多个村庄的平原来说,山地上保持较高的植被覆盖率是十分必要的。 但让人惊叹的是,这儿一直保持着很高的植被覆盖率,为人们提供了充足的燃料。
森林公园里种植着很漂亮的黄玫瑰,它原产于山东,在这儿主要起到点缀和美化公园的作用。 在我们看来,适宜其生长的国家都应该引进这种黃玫瑰。 公园里的黃玫瑰成簇地生长着,形成了一道6—8英尺高的墙。 远远看去,它们就如同一团黄灿灿的云,美丽极了。花儿朵朵绽放着,每朵都如珊瑚一般大。 花辦的黃是淡淡的,但却不失娇俏,而花心则是深橙色。 如图10—4所示,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玫瑰花还有另一个显著的特点,即它们是成簇绽放的,有时一簇能达到12—18英寸长。 这些花儿十分紧密,有的甚至还重叠在一起。
联系的翻译没有如约出现,但我们仍然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搭火车离开青岛前往济南。 我们想去那儿看看,以便对整个中国都有大概的了解,同时也记录下可能对我们最有利的耕地研究。 另外,我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济南的美国长老会学院寻找一名翻译。 离开青岛时,我们发现胶州湾沿岸的车轨足有50英里长。 我们经过了一个名叫胶州的城市,那儿有12万人口,在1905年时,那儿的进出口总额就达到了2400万元。 我们在Sochen看到了一个大型的煤旷开采区,在那儿,男人们将煤用竹筐装好,然后再用汽车将它们运走。 装筐后,在表层的煤块都会被涂成白色,以此作为标记,若运送的过程有人要偷走这些煤就可能破坏标记,这样就容易发现偷盗行为了。 这种做法在中国也很普遍,许多大宗的商品在运送过程中也采用这种方式。 我们看到苦力们提着的一篮一篮的碎米,篮口上也撒有一些彩色的粉末。 运往市场出售的碎石也和煤一样涂有一层白涂料。
图10—4 近距离观看这些野生的黄色山东玫瑰,很好的花园装饰植物
当火车经过潍县这个有10万人口的城市时,我们看到了一条有几百年历史的道路,路面已经遭到严重侵蚀,表层以下8—10英尺的土已经磨损,我们虽然去了几个地方,却仍对这儿如此严重的水土流失现象深感迷茫。 当火车驶过的时候。我们碰巧看到有6拨人正走在这条路上,受这几支队伍的启发,我们联想到之前读过的关于沙土的内容。列车在这些田间道路上穿行,由于庄稼的遮挡而很难被发现,除非是站在铁路两边或者是当大篷车经过扬起尘土的时候,人们才能发现列车经过。 火车上的人要排泄一些粪便,因此,我们想人们肯定会在铁路两边等待收集这些粪便。
潍县的附近有一条宽阔的商业高速公路,同时,维县本身也是山东省的一个煤炭中心。 火车再往济南方向开,我们便经过一个有15万人口的大城市——青州府。 那一整天我们都行驶在麦田间,发现那儿的小麦都是成排地种植着的。 高密以东的山脉绵延不绝。但其以西往济南方向的山脉却只有零星的一两座。 白天我们经过的时候看见许多用于灌溉的井,其类型如图10—6所示。 它们中有很多是最近才挖的,主要是灌溉正严重遭受旱灾威胁的大麦。
图10—6 临时打的井和便携式的灌溉工具
不到下午6点半,我们的火车就已经到济南了。 为了找到一名翻译.7点半吃完晚饭后,我们叫了一辆黄包车去美国长老会学院。 我们不会说中文,拉黄包车的男孩也听不懂英文,但幸亏酒店老板能听懂,他告诉那个男孩我们的目的地。 接着我们就驶入了这个在中国还算大的城市的街道。 男孩拉着我们走街串巷,他在能跑的地方都极速奔跑着。在拥挤或粗糙的石头路上便放缓脚步慢慢行走。 我们转过了许多弯,走过了许多桥,穿过了城墙的拱门。 天渐渐黑了,拉黄包车的男孩买了一个灯笼,之后将它点燃挂在车上。 之前我们预计花半个小时就能到达长老会学院,但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不一会儿,这个男孩在路边停了下来,并向警察问起了路。 我们开始疑惑起来,然后突然意识到我们在这个有10万人口的大城市里迷路了。 我们知道继续走下去仍无法达到目的地,而此时我们脑海里唯一的想法便是回到酒店去,但是没有人能听懂我们的话。 火车上,我们结识了一位好心的德国人。他主动给我们提供一些写有酒店信息的报纸,报纸上用德语、英语和中文三种语言将酒店的名称标示出来。 我们赶紧拿出报纸,指着酒店的名称递给警察看,希望警察能明白我们想返回酒店,但很显然他不识字,不仅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反而还误以为我们想询问他去长老会学院的路。 旁边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主动请缨带我们去长老会学院。 我们启程后,周围的人群也散开了。 之后,我们又转了许多弯,又走进了一些没有路灯的小巷,其中有个巷子连过黄包车都有些困难。 给我们带路的人后来也离开了,但我们仍穿梭在黑暗的小巷里。 在我们第三次经过城墙的隧道拱门时,拉车的男孩也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向我们。 但因为灯笼的光太微弱了。我们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的想法。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我们都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于是我们开始向他打手势,希望他带我们回酒店。 最后,不知他走的哪条路,在晚上11点的时候终于把我们带回了酒店。
我们放弃了去长老会学院找一名翻译的念头,想着仍可以找斯科特先生手下的办事员杨先生帮忙,于是第二天清晨又搭火车回青岛。 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往来于这两座城市之间了,因此对沿途一些地方以及这个季节作物的生长和农田耕作有了大概了解。 第二天清晨,我们又搭火车去了青岛,我们迫不及待地想到田间走走,和这儿的农民交谈。4000年以来这儿的农民拥有的土地很少,但他们却通过智慧和勤劳。成功地养活了自己的大家庭,并且没有对土地造成任何破坏。 下面的一幅图拍摄的就是其中一部分耕地。 当我们提出想试试犁地时,他感到十分震惊,但还是欣然答应了。 我们表现得很笨拙,和这位农民使用犁的手法相比差远了,也没有平时用自己的犁地工具,如双柄脚踏铁锤,或约翰·迪尔那么熟练,但这位老农还是赞赏我们千得好。
图10—5 山东犁,简单却有效
老农的犁头是铁制的,呈V字型,犁板是块弯曲的铸钢,用它翻动土壤的效果非常好。 标杆是木制的,在其末端有一个用于测量垄沟深度的大铁块。 这个犁的售价是2.15元(金币)。 在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之后,农民就会扛着它回到远在一英里外的精心装饰的家中。 据中国历史记载,犁是由神农发明的(公元前2737—前2697年)。 神农一生都在教授农业技术以及草药的使用方法,因而被后人尊称为“农业和医学之父”。
通过翻译,我们了解到这个农户家里一共12口人,通过耕种2.5英亩的土地养活这一大家子。 而他所拥有的能帮助农耕的牲畜却只有一头牛和一只小毛驴。 除此之外,他还养了两头猪。 照此比例计算,40英亩土地可以养活192口人、16头牛、16只毛驴和32头猪。 而平均一平方英里耕地上可养活3072口人、256头牛、256只毛驴和512头猪。
图2—4展示的是附近另一位农民正在一口井旁边,抽水灌溉30英尺宽、138英尺长的大麦地。 我们也和这个农民谈了一会,得知他所拥有的并且可耕作的土地只有1.67英亩,但他家里却有10口人,拥有的1只毛驴和1头猪。 照此比例,40英亩的土地可养活240口人、24只毛驴和24头猪。 而平均每平方英里的土地可养活3840口人,384只毛驴和3684头猪。 风调雨顺的时候,他的收入能达到73元(金币)。
上面提到两处地方种有小麦、大麦、大米、小米、红薯、大豆和花生。 而这些家庭的女人和小孩则会编织一些稻草制品出售。 我们回上海所乘的那艘轮船上装载的货物也全部都是用麻袋装好的花生和打包好准备销往欧洲和美国的草帽。
山东的降雨以小到中雨为主,每年的降雨量也只有24英寸多一点,这就决定了当地的农耕方式。 从图10—6上可以看出,这个井深刚超过8英尺,而且它的作用就只是灌溉这片大麦,在灌溉了一次之后,它就会被重新填埋起来,然后在上面种植作物。
这儿已经连续两年干旱了,人们担心会出现饥荒。 从去年10月到今年5月21曰我们来考察的这段期间,青岛的降雨量只有2.44英寸。因此,在250英里铁路的沿线上有许多这样临时的水井,且数量还在增加。 在发挥灌溉作用之后,它们几乎全都被重新填埋,以为下一季的灌溉作准备。 人们的家在据此一英里甚至更远的村子里。而自有或租用的土地都很分散,彼此相距甚远。因此,灌溉装备关键是要方便携带。 他们用的水桶通常很轻,通常是一个表面涂有由大豆粉制成的糊状物以防止漏水的编织篮。 绞盘像一个长形的简单纺纱机一样,支架则是一个可折叠的三脚架。 我们看见的这些井部分有16—20英尺深,从这些井里提水时,通常都是将绳子的一端套在牛身上,然后赶动牛将水提起。
在B.Meyermanns博士的引见下,我们获得了德国气象站记录的十年间青岛的降雨量表。 然后我们截取了其中一部分并且为了方便对比,我们加上了威斯康星州的麦迪逊市的降雨量做出了以下表格:
月份/降雨量 | 月降雨量(英寸) | 10天的降雨量(英寸) | ||
青岛 | 麦迪逊 | 青岛 | 麦迪逊 | |
一月 | 0.394 | 1.56 | 0.131 | 0.520 |
二月 | 0.520 | 1.50 | 0.080 | 0.500 |
三月 | 0.892 | 2.12 | 0.297 | 0.707 |
四月 | 1.240 | 2.62 | 0.413 | 0.840 |
五月 | 1.636 | 3.62 | 0.545 | 1.207 |
六月 | 2.702 | 4.10 | 0.901 | 1.866 |
七月 | 6.637 | 3.90 | 2.212 | 1.300 |
八月 | 5.157 | 3.21 | 1.719 | 1.070 |
九月 | 2.448 | 3.15 | 0.816 | 1.050 |
十月 | 2.258 | 2.42 | 0.753 | 0.807 |
十一月 | 0.398 | 1.78 | 0.132 | 0.593 |
十二月 | 0.682 | 1.77 | 0.227 | 0.590 |
共计 | 24.682 | 31.65 |
由表可以看出,青岛每年的降雨量还不足25英寸,而麦迪逊市的年降雨量却超过了31英寸。 6、7、8月青岛的降雨量将近14.5英寸,而麦迪逊市的降雨量却只有11.2英寸。 地处这样一个温暖的纬度,再加上夏季丰富的降雨,持续的施肥和认真的管理,使得青岛人口达到了38247900,而同样面积的麦迪逊市人口却只有2333860。 为什么在美国足够养活16个人的耕地却仅仅养活了1个人?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我们就必须采取更密集的、更有效的耕作方式。 但是我们既不知却只有2 333 860。 为什么在美国足够养活16个人的耕地却仅仅养活了1个人?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我们就必须采取更密集的、更有效的耕作方式。 但是我们既不知道这些古老民族是怎样做到的,也不知道他们早在何时就采取了这些方法。 没有人能告诉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方法更有效地利用人力和机械以改善耕作方式、减轻人类的负担。
我们继续考察,发现一个母亲和她的女儿正在一块水土流失严重,并且极度干旱的山坡地上种植红薯,如图10—7所示。 而他的丈夫正跨过峡谷中的沟壑从相距400米的峡谷中挑来两桶水灌溉土地,如图10—8所示。 他在这个沟里挖了4个洞,然后用补好的瓢将水装进棺桶里。 在挑水的过程中,他会时不时转换肩膀以减轻负担。
图10—7 山东土壤严重流失的区域,小麦种植在残存的土壤上
图10—8 男子担水以灌溉红薯苗
担子的一端是标准石油的桶,另一端是中国传统石罐
女儿正在移苗,她一手夹着带有土块的幼苗,一手费力地将铲子插进土壤,然后将犁往后一带,就在干旱松软的土地上挖出了一条沟,随后便将苗放进沟里,之后用手压实周围的土壤,使土壤表面出现一个洼坑,母亲再舀一瓢水浇到坑里,水渗透到地下后,再盖上一些千土以调和土壤湿度使整个坑变得坚实,同时也使坑表面的泥土变得松软。 这整个过程中用到的工具就只有手和一只打水的瓢。
父亲和母亲都穿着粗布制咸的衣服,女儿却穿戴得十分整齐,在她纤细的手上还戴着一枚戒指和一个手镯。 母亲和女儿都没有裹脚。 家里一共10口人,他们在邻近的一小块地上种了一些小麦,此时已经接近成熟。 他们十分勤劳地在山上开垦了这么一块小土地种植小麦,而且虽然之前极度千旱,但他们却十分精心地照顾着,因此,这片小麦长势喜人。 红薯就是在这个本应该有充足的降水,但却极其千旱的时节种植下去的。 已经过去的夏季一直十分干旱,所以这儿很有可能会出现饥荒。 政府最近发布了一条政令,禁止农民出售家里的羊。 因为政府担心在饥荒时节农户可能会用羊肉来填饱肚子。 在穿过村子的时候我们碰见了一个老婆婆,她拦住翻译问我们来这儿是否为了帮助降雨。由此可知这儿的人承担的压力是多么大啊!
当地一个拥有10英亩土地的大户告诉我们,在气候很好的季节每亩小麦的产量是160斤,即每英亩21.3蒲式耳。 然而现在,小麦的收成能有一半就很好了。 这个农户会往田里施肥,关于他施用的肥料我们稍后会提到。 他将谷物混入肥料中,然后在播种时施用于田间。每英亩施用大概5333磅。 据我们估算,施用的肥料大约值8.60美元,即每吨3.22美元。 图10—9所示的就是一堆这样的肥料,而且它们即将被施用于田间。 从图上还可以看出这家人的院子是多么干净,以及他们是怎样细心地保存牲畜的肥料。 牛和驴也是耕田的工具,图10—5所示的就是农户利用牲畜耕田的情景。 图10—9下半部分的土堆是坟墓。 家畜身后的篱笆是用大根的小米和高梁秸秆做成的,而驴右边的篱笆则是用泥砌成的。 从篱笆的材料我们可以看出这儿缺乏木材。这儿的房屋也是用茅草盖成的,墙壁则是用泥土砌成,其表面还刷了混有谷壳的灰浆。
在旁边的一块田里,男人搬运了一些干燥的粉状肥料堆放到田里,正在给红薯地翻土和施肥。 父亲正在翻地,而他16岁的儿子正跟着他的脚步将篮子里的肥料洒进垄沟,然后再在肥料上面挖一个小坑。如此往复,四个这样的坑就组成稍后种植红薯的垄。 他的大儿子则用一个手耙将这个土堆耙平。 因此,肥料是被直接施用到这些土堆底下的,平均每英亩施用7400磅,价值7.15美元,即每吨1.93美元。
让我们震惊的是,在极度千旱之后土壤开始变得非常湿润,甚至都可以粘住我们的手,而且地下水离地表也只有八英尺多一点。 这片土地之前是没有种植作物的,但现在却种上了红薯。
针对我们的问题“你预计红薯的产量能有多少呢?”那个农民回答道: “大约4000斤吧!”换算成我们的单位是平均每英亩440蒲式耳又56磅。 红薯的市场价是100斤1元(墨西哥币),因此,每英亩的总收益能达到79.49元(金币)。 他的土地价值是每亩60元(墨西哥币),即每英亩154.80元(金币)。
翻译告诉我,在山东,富裕的农民每户拥有15—20亩土地,而这些土地足够养活8口人。 这些富裕的农民通常都养有2头牛、2只驴和8—10头猪。中农和贫民只拥有2—5亩地,他们服务于这些大农户。若按照一个只有8口人的家庭拥有20亩土地这种比例来算。每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应该生活着1536口人,则像威斯康星州那么多的土地就该养活8600万人、2150万头牛、2150只驴和8600头猪。这些数据是我们从山东省生产力水平最高的土地上考察得来的,但山东省大部分地方的土地都不适合耕种,而且据最后一次的人口普查显示,该省人口数只有我们预计的一半。 因此,很显然我们所在的地方实行的农耕方法十分有效而且当地的经济极度发达。
图10—9 一个农家院里堆着肥料,并有两头大家畜
这天晚上,我们的翻译在一个农家里吃了晚餐,他花8.3美分给我们买来了4个熟鸡蛋。 但我们猜想,他自己的晚餐钱也包括在这8.3美分里了。 下表列举了一些1909年3月23日我们在青岛一个市场上记录的价格,单位是美分:
老土豆,每磅…………………………………………………………2.18
新土豆,每磅…………………………………………………………2.87
腌萝卜,每磅…………………………………………………………0.86
洋葱,每磅……………………………………………………………4.10
小萝卜,10捆 ………………………………………………………1.29
青豆,每磅……………………………………………………………11.46
黄瓜,每磅……………………………………………………………5.78
梨,每磅………………………………………………………………5.73
杏,每磅………………………………………………………………8.60
新鲜猪肉,每磅 ……………………………………………………10.33
鱼肉,每磅……………………………………………………………5.73
鸡蛋,每打……………………………………………………………5.16
上述这些东西只有腌萝卜、小萝卜和鸡蛋的售价比美国便宜。 除了腌萝卜、小萝卜、猪肉、鱼肉和鸡蛋,上表中大多数东西都不是当地的时令产品,都是为外国人的消费而进口的。 罗斯教授告诉我,在陕西4个鸡蛋只要1美分。
翻译要求我们每天给他1元(墨西哥币)或43美分作餐费。 而在这儿,农民劳动一年所获得的报酬才是8.60美元,而且这还包括了膳食费和住宿费。 我们询问了当地传教士有关家政人员工资的情况。 在中国,对于家政人员的基本要求就是做事效率高、为人要忠诚和可靠。利格夫妇总习惯将买菜这事交给他们的家政人员,因为他们觉得家政人员会砍价。 但当家政人员被命令去买某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比平时要贵1—2元时,他通常就会选择一个更便宜的替代品。 当主人间起时,他便回答道: “那东西太贵了。买不起!”
利格夫人还记得一次家政人员使用厨房用具的经历。 在厨房配备了现代化的炉灶和一些新厨具之后,她特意带着家政人员熟悉了一番,告诉他这些厨具的用法。 但几天之后当她走进厨房的时候,十分震惊地发现家政人员在新的炉灶上放了一个老炉灶,做菜使用的也是旧厨具。 她问家政为什么不用新的炉灶,他回答道: “火太大了!”中国的这些家政人员脑中想到的只有减少任何形式的挥霍,或者说,购买东西时,总是不由自主地降低对购买力的判断。
我们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巨大的人口数量给人们带来的压力,也深感压力对人们的体格、习惯和性格造成的影响。 就连牛和羊也不可避免地承受了一些压力,我们曾经看到过好几次农民赶着20—30只羊,沿着蜿蜒于田间的、没有围栏的小路前进,或是在墓地里放牧。 前段时间的千旱使得这儿的作物所剩无几,因此,羊群每次都只是走过绿油油的小麦和大麦地,什么都没吃到。 羊群时不时还会被途经的火车挤到田里去,但是它们都很快被驱赶了,没有吃到一口田里的作物。 当牧羊人要将这些羊群赶回那光秃秃的、毫无吸引力的农场时只需朝它们喊一声然后将一块泥块扔向它们。
在江苏和浙江两省经常能看见6只羊排成一排地站在路边,一个小孩用像珠子一样的一串草送到它们嘴边。 也经常看见水牛随意地吃着田间、小路上和运河沿岸的小草。 在浙江我们看见的最难忘的场景之一就是,牲畜在矮小的中国式船屋前吃草这一梦幻似的场景。 在仰望天空和俯瞰运河岸边的植被时,我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童年的时光。当我们歪着脑袋看岸边的野草时,感觉自己似乎也沿着河岸飞翔起来了。 溪水湍急地流过草地中间,我们站起的时候看见了一座老屋,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便是老屋的门廊,夕阳西下,老屋和满是霞光的天空连成了一体。 远处,一头水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满是坟堆的山坡上,比地面整整高出10英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突然想起了14岁那年在特罗萨克斯的一座山上看见的情景。 那时我们的教练突然一个急转弯,然后我们便和现在一样,看到了一头苏格兰野牛正站在一座孤立的小山上,和远处的天空连成一片。 我们很快打住了思绪,停止了对两个人洋和其间大陆的回忆,赶在狭窄的门廊以每小时5英里的速度消失在夜空回到现实。
在青岛附近我们看见了图2—9所示的,从胶州而来、经过许多村庄的独轮货车。 这些独轮推车上装载的都是日本制造的火柴,现在离开胶州已经有11英里了。 我们在上海和其他一些城市看见的独轮车车夫中大多数都来自山东,他们背井离乡来这儿务工,心里都盼望着能旱日回家。 在秋季,很多人也会西行或北行至满洲务工,到冬季的时侯再回家。
亚历山大·霍西在他所著的关于东北三省的书中指出,每年春天,光烟台一个地方就有20000劳动力乘轮船前往营口务工,另外还有一些人乘帆船或其他交通工具去。 因此,在冬季回乡的时候乘船的人比之前来的时候又多了8000人。 亚历山大·霍西总结道,每年山东输往东北三省的劳动力大约有30000。
图10—10所示的是旱季时山东即将成熟的一些小麦,图中田里伞的高度相当于小麦的高度,大约3英尺多一点。 小麦地的右边有几座坟墓,看上去似乎与天空连成了一片,因而天空也呈锯齿状。 放眼望去,我们没看到一座山,因为所处的是广阔的大海冲击平原,平原正好处于两座构成山东高地的山岛之间。
图10—10 中国山东的麦田。小麦即将成熟,时下正值罕见的干旱
3月22日我们乘火车来到了在胶州半岛以西离青岛大约60英里的地方,此地位于胶州湾高水位线向后延伸30英里的中陸地带。 德国人在这儿仿照欧洲最好的碎石路建造了一条碎石路。如图10—11和10—12所不,但是在这儿行驶的却是古老的马车。 据说这些人愿意选择好行驶的道路而不是老路,但这却很让人怀疑。 但这种说法使人们相信车辆和劳动力价格已经发生了变化,缴纳道路的建设费和维修费也是值得的。 在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泱泱大国,仅有的道路就只是人们一步一脚印踩出来小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现代化的交通方式几乎是不可能的。 直到上世纪,在科技发展的带动下人们开拓了一些新道路。 一直以来,搬运重物的主要是男人,尤其是单身男人,而在搬运的过程中,他们所承受的重量最终都落在了他们的脚上。 但实际上这些重量是可以稍作分配的,动物也可用于搬运重物,但和人一样,它们所承受的重量也都集中在脚上。 这样,压力在地表的分布是不平衡的。
说到对糟糕路况的适应,独轮车这种由一个轮子和人的一双脚推动的车是最好的。 这种车也是在中国使用最广泛的。 除了扁担,独轮车可以说是世界上使用人力效率最高的设备。 从图2—9和图6—1上可清楚地看出独轮车上的所有重量都由大轮胎上的轮轴承受了。 另外,连着独轮车两个扶手的一根肩带,能减轻人手的压力。 当独轮车所装载的货物很重或道路崎岖的时候,可以用人或者牲畜来帮忙拖动车子。在大风天,我们经常能看见人们在车上撑起一块帆以推动车子。 上述情况只出现在华北地区,在那些很少甚至几乎没有运河的地势更平坦的地方广泛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马车,但在路况较差的道路上它就很难操控了。 大多数重型的马车,尤其是东北的马车,转动的轮轴外面有牢固的车轮,货物是装在车里的。 目前这儿正在引进新型的马车。
在利用和发展内陆水运方面,中国毫无疑问是全球第一。 在发展陆路交通方面,中国实行的是大力支持个人发明创造、注重发展中国特色工业的方针。
图10—11 山东胶州的一条德国人修建的现代公路上通行的独轮车。
北京与帝国最遥远地方的沟通是通过政府的信使和驿略来维系的,其中主要的驿路大约有21条。 这些道路通常都是取最近的道,因此,它们经常会经过山区、穿过隧道。 在平原地区,道路通常都是60—75英尺宽,两边都栽有成排的树木,在有些路上每隔3英里还会树一座信号塔。有些还会建有驿站、邮筒和士兵的休息站。
图10—12 在中国山东胶州的一条德国人修建的现代公路上通行的马车。
我们之前已经提到过,这儿田里和山上的作物都是成排地种植着。图10—13所示的是一些排成一列一列、成双成对种植着的作物,作物间隔是16英寸,每棵作物前后距离为30英寸。 每一对作物间的距离也是30英寸,因此4株作物橫纵共需要5英尺。 这种种法不仅使得人们能在早春时节和每次降雨后经常锄地,还使得人们在田间所施的肥料能得到最好的吸收,并且还方便重复施肥。 另外,在旁边面积更宽阔的空地上还可以在不拔除之前所种作物的基础上。经重新犁耕、施肥之后间种上新的作物。 山上,作物也是成排地种植着,而排与排之间的间距大约是:24—26英寸。
种植作物主要靠手工。 若是要在山上种植作物,人们则会使用图10—14所示的设计巧妙、使用方法简便的小型条播机。 在家门口,我们看见了刚刚从山上回来的、肩膀上扛着条播机的农夫。 他向我们解释了条播机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并且允许我们在他转过脸去之后给他和条播机拍一张照片,因为他不希望出现在我们的照片上。 条播机上有一个重物能悬空自由的摆动,种植作物的时候,操控者来回摆动这个条播机,使得悬挂的重物在两个孔下端交换摆动,这样就保证了每排作物之间有一定的间距。
图10—13 成双成对种着的作物.作物间隔是16英寸,每棵作物前后距离为30英寸,每一对作物间的距离也是30英寸,因此4株作物横纵共需要5英尺。
图10—14 农民带着双排条播机刚从田里回来
在这座山坡上所有的田里,最少的种了20棵小麦,最多的种了100棵小麦。 每排小麦之间的距离,及畦与畦之间的距离就是上面我们所述的数值。 在水中含沙量比较大、地下水离地面更近,并且泥沙的质量明显更好于山上的条件下,种植的作物明显要多得多。 这可能和小麦的分蘗有关,但是我们置疑在水分含量较少的轻质土上少播种的做法。 在之前提到的图上,每座山坡平均种有46棵小麦,每棵小麦都含有20—30颗谷粒。 如果按理查森的估计,每磅小麦含有12000颗谷粒.那么这片田在旱季时小麦的产量是12蒲式耳。 我们翻译的父母住在高密附近,只需向西再坐4站便能到。 他告诉我们,在1901年时,他们那儿的气候条件非常好,农民每亩地的产量高达875斤,即每英亩116蒲式耳。 农民们精耕细作、认真施肥,再加上充足的雨水,或是及时的灌溉,在小块土地上实现这样的产量是完全可能的。 在江苏省的时候,我们便亲眼目睹了面积不大的一块土地产量接近这个数值。
那天晚些时候,我们还看见了有3个人一起在田里锄地、剥小米和玉米,其中一个是仅有14岁的小男孩。 在中国,农民防止被太阳晒伤的唯一方法就是穿长裤,男孩子们则觉得没必要,但当我们和他父亲谈话时,他们还是穿上了长裤。 这儿每亩地玉米的产量大约是420—480斤,小米的产量是600斤,即每英亩玉米的产量是60—68.5蒲式耳,小米的产量大约是96蒲式耳又50磅。 按照它们平时的价格来算,农民种植玉米的净收入可达到每英亩23.48—26.83元(金币),种植小米的净收入则是30.96元(金币)。
走在田间时,我们发现秋季播种的谷物明显比春季种植的大麦更耐旱,这或许是因为较长时间的生长使得作物的根系延伸得更深。也得到了更充分的生长。 另外也可能是因为当期作物的生长吸收了大量水分,而导致大麦的生长供水不足,而今年这些水却可能在地下的渗透和地表的蒸发作用下消失殆尽。 这儿农民的犁地方式非常特別。他们在早春时节就开始,每次下雨后也要重新犁一次,这样就提高了用泥土护根的效率。 而他们的锄头,如图10—15所示,也是特意为此打造的。锄头上的钢片很宽,几乎与地面平行,因此,一锄头挖下去的时候并不会很深,土壤也直接就掉落在原地。 这种锄头由一个木柄,一个又长又厚的空心铁柄和一片钢片组成。 钢片随时可以拆除,而且还可以根据不同的用途选择形式不同、大小不一的钢片,用于松土保护植物根部的钢片有一端是尖的,大约13英寸长,9英寸宽。
图10—15 中国山东农民使用锄头松土的情景
在青岛和济南间长约250英里的铁路两边我们时不时就能看见田里堆放着肥料。 图10—16中所示的就是其中的一堆肥料。 这些堆肥有的堆放在还没有种植作物的田里,有的堆放在作物即将成熟的田里,还有的堆放在已经种植有一种作物但准备在其间套种另一种作物的田里。这些堆肥有的高6英尺,如图10—16所示。所有的堆肥顶上都是平平的,而且都是立体堆放。 一些因千燥即将开裂的堆肥周身会抹上一层泥浆。 我们并不知道农民们这样做的原因,但翻译告诉我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这些肥料被施用于邻近的田里。 肥料周身的泥浆还起到了密封的作用,我们可以从泥浆的情况判断出这堆肥料是否遭到了破坏。 但是,我们希望增加这样一道工序还有其他的作用,例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忙解决大量闲置劳动力的问题。
图10—16 中国山东的农民在堆肥表面仔细地抹上一层泥浆
我们在之前所列举的例子中提到,在山东,每年制作和使用的堆肥数量巨大。 其中的一个例子就是农民在一英亩的田里施用了超过5000磅的肥料,有的甚至施用了7000磅。 一块田里若同时种有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作物,还会对它们进行追肥,那么在每英亩的土地上会多施3—6吨的肥料,甚至更多。 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在江苏、浙江和广东省制作和施用堆肥的具体方法。 但山东、直隶地区和满洲的奉天所使用的方法则截然不同。 虽然他们的使用方法让人觉得更辛苦,但却更合理有效。 在这些地方并不是所有的肥料都是在村子里制作然后被运往田里的,通常制作肥料的地方离耕地还是很远。
T·J·利格牧师陪我们一起乘火车去城阳。 火车到站后,我们还步行了大约2英里,前往一个繁华的村庄,了解制作这种肥料的方法。我们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达到了这个村庄,那时农户们正从四面八方归来。 他们大多是年轻的男人,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扛着犁,有的在肩膀上扛着条播机,还有的牵着牛或驴。 我们在日本也曾看过类似的场景,如图10—17所示。 当我们来到村里的街道上时,我们看见了一些戴着帽子的老人坐在一排抽着烟斗,他们可能和从田里回来的年轻人一样是光头。
图10—17 日本农民结束一天劳动后回家的情景
在中国,任何人都不能公开抽鸦片,除了一些上了年纪并且已被确认一直有抽鸦片习惯的老人。 另外,种植罂粟也被严令禁止了。 政府对违反法律的人惩罚很重,而且据说这项法律的实施非常严格,也取得了一定成效。 第一次违反的时候仅处罚款,第二次除罚款之外还会被判处监禁,以帮助犯人自律,第三次则会被判处死刑。 对中国而言,根除鸦片是巨大的福祉。 英国要对将鸦片这个最可怕的恶魔引入中国,并使中国人成了癮君子这件事承担主要责任。 对中国而言,英国烟草公司无耻地将鸦片销往中国,使中国人民迅速对鸦片上癮的同时,也使中国人民开始变得自私龌龊,不再受社会公德和法律的约束,这对于中国来说,实在是一件巨大的灾难。 人们在抽食鸦片的过程中会污染空气、消耗空气中的氧,并且迫使周围的人们不得不吸入这种有毒气体。 抽食鸦片造成的次生危害远比鸦片对抽食者自己造成的危害更巨大,更不可饶恕。
在中国,对耕地征的税是极其繁重的,因而没入愿意在耕地上种植罂粟。 同样地,中国政府还应该像禁止种植罂粟一样禁止种植烟草。那么就让我们在现在这一十分必要的时刻采取这一明智的措施吧,因为对所有文明的国度而言人们最终都是要采取这一措施的。 1902年美国种植烟草的土地超过了100万英亩,收获了8.21亿磅烟叶。 但这些烟叶却消耗了土壤中2800万磅氮、2900万磅钾和将近250万磅磷。 这些消耗都是无法弥补的,即使是中国这个厉行节约、精耕细作的国家也无法使土壤完全恢复。 假如在同样面积的土地上种植小麦,其产量应有2000万蒲式耳,即使是将这12亿磅作物全部都用于出口,土地中消耗的氮、钾都比种植烟草更少,只有磷和种植烟草所消耗的一样多。若留作自用,按照中国人的做法,所有养分都将最终回到田里。
1902年美国一个家庭人均消费的烟草是7磅。 若中国的人均消费量也是7磅,那么中国4亿人口将消费28亿磅烟叶。 这样的话,即使是200万英亩土地全部种上烟草也不足以满足人们的需求。 由于部分土壤要种植烟草,所以小麦将会出现4000万蒲式耳的缺口。 但如果中国继续进口烟草,其巨大的花费既不能使土壤变得肥沃也不能养活全部的人口,既不能为人们提供足够的衣物也不能达到教育全国人民的目的。 但若将这些钱用于进口小麦则不仅可以养活全部的人口还可增肥土壤。
谈到国家资源的保护。此时对所有文明的国度而言都是最好的契机。 在美国。每年烟叶原料、土地和劳动力的市场价格以及吸烟者的人均消费总额都达到5700美元。 众所周知,吸烟者在吸入之后会再将烟呼出,使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周围的人也不得不吸二手烟;他们会随地乱扔烟头,污染街道、人行道和每一个公共场所;他们会弄脏许多痰盂、抽烟室和吸烟车。 所有这些原本都可以避免,而且都是不被提倡的。 因此对于这个民治、民享的国家来说.这些抽烟设施的设置和维持所需费用不仅需要不抽烟者而且更需要抽烟者来支付。 抽烟这种昂贵、肮脏和自私的习惯是完全不应该被允许的。 让我们从每个新的家庭开始,让母亲帮助父亲给孩子树立不抽烟的榜样,并且严格禁止任何人在公立学校和其他所有的教育机构里抽烟。
利格先生曾把一封介绍信交给村子里一家最成功的农户。 在到达村口时我们碰巧遇见了这个农户的儿子,他正扛着条播机从田里回来。图10—14中那个手拿介绍信的男人就是他。 我们拍了这张照片之后,又以这儿为起点拍摄了一张街道的照片。 然后他带着我们来到了家中的院子里,院子的面积大约是40英尺×80英尺,略显小。 后面所有房屋的门都是朝院子这边开的。 院子极其千燥,几乎没有任何绿色植被,但却长有一排很高大的树木。 这种大树和棉白杨同属一种,树枝大约30英尺长并且越过茅草房的屋顶垂向地面。 我们在院子里遇见了他的父亲和祖父,再算上在街口遇见的此刻正被母亲抱在怀中的男婴,我们便看见了这个家庭的4代男性。 当然,这个家里也有妇女和女孩,但是按当地的习俗规定在这种场合她们不能露面。
他们搬来一把4条腿的矮板凳和我们一起坐下,板凳和木匠那长约5英尺的锯木架有几分相像。 在浙江的吴夫人家,我们也受到了类似的礼遇。 我们的右边是一扇通往厨房的门,厨房里站着家里的一位长者,他的眼睛仍是乌黑明亮的,头发和长长的胡须则略显灰白。 这让我们觉得中国人的头发似乎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白。 这位长者似乎是家里的厨师,现在正为我们准备食物。 他将火点燃,然后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 虽然年纪大,但他却总是能在晚辈意见出现分歧的时候给出很好的建议。 厨房的旁边有两间卧房,这样做饭时多余的热量便会通过宽大的炕传递到房间里。 至于坑的工作原理则详见书142页。 面向院子的房间就是这些了。 我们的左边则是村里的主街道,它和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这堵墙是与屋檐一般高,尽管是泥墙,但十分坚固。 在我们的前面,与街道毗邻的是一个6英尺深、8英尺宽的堆月巴池。 墙的下面有一个小洞,堆肥就是通过它从池子排出,并且泥土、作物的秸秆和田里的废料也是通过它进入堆肥坑里与粪便混合以制作堆肥的。 紧靠着堆肥池的是猪圈,它与堆肥池是连着的,与院子隔开,但堆肥池、猪圈和卧房却公用一个封闭结构屋檐。 在我们的后面,沿着之前走过的胡同是另外一些住宅和一些仓库。 这个四世同堂的家庭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建造了一个既可以工作,又可以晒太阳和呼吸新鲜空气的院子。 但在我们看来,这个院子还是有点狭小。
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了解更多的施肥方法。 从图10—18上可以看出,我们的前面就是一堆肥料,旁边的街道上堆了一堆从田里运来的、在制作堆肥的过程中要使用的泥土。 街道的最左边站着一个嘴里叼着烟斗的父亲和两个小男孩,他们的身后有一大堆从其他地方运来的、小心堆放好的泥土。 而在街道另一边,第一座房屋的角落里便是一堆从墙后的堆肥池里流出来的不完全发酵的肥料。 在街道的这边,稍远一些的地方也是一大堆泥土,泥土的两边各站着一个男孩,旁边的门前也站着一个小男孩。 在街道左边的树前也站着一个男孩,他的旁边是一只毛驴和另一个男孩。 在这个男孩后面也还是一堆泥土,而对面街道的后部则是一堆部分发酵的肥料。 尽管这儿的街道上有牛,如前图所示,有毛驴,站着一些男人和男孩,并且还堆放有三堆又高又大的泥土和两堆肥料,但这条有10根树千排成一排那么宽的路仍可以通行车马,唯一的缺点就是街道并不干净。 这儿每家农户都会在街上堆放泥土,当我们在村子里走动时,经常能看见男人们正在调制肥料,他们会将泥土与肥料混合在一起,然后不断翻动它们。
图10—18 中国山东一个村庄街道上堆着肥料和泥土
我们坐着的地方前面的堆肥池里只堆放有三分之二的肥料。 它里面有人的粪便、植物的秸秆以及从街道、田里收集到的各种废料,草木灰没有直接倒进池里,而泥土则堆放在了街道上。 人们时不时地会往池里加水直至将坑里的东西完全淹没,以保证所有的东西都能被浸湿,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控制发酵的进程。
这些堆肥池的产量主要取决于池子大小,以及调制堆肥时间的长短。 堆肥池的主要目的是将所有有机质完全瓦解,最终的结果是变成灰浆一样的黏稠物质。
在即将给土壤施肥之前,或者是在即将给作物追肥之前,人们会先将已经发酵的肥料放到一个防水的篮子里,然后将它们带到图10—9所示的院子里或是倒在街上铺开晒千。 晒干之后再将它与新鲜的泥土、草木灰混合并不断翻动,使它们能够通风,以加速其硝化过程。 在此期间,不管是在堆肥池里还是在作物正开始硝化的地面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正在发酵的有机物都在将植物养料变成钾、钙、硝酸镁和磷酸盐等各种形式的可溶性养料。 假如时间允许、气候条件有利,而且湿度适宜,那么这些堆肥就可以提前施用到地里,要用土将堆肥掩埋起来,使它们能在泥土里继续发酵。 如果不这样的话,这些堆肥就会被一遍一遍地加工。 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加一些水,直到它们充分腐熟。之后。再将它们晒千磨成细细的粉末,通常都是用牛或驴或直接用手推动石磨完成的。
在欧洲历史的早期,在现代化学还没有发明火药和烟火中所需的硝酸钾的生产方法之前,人们一直都致力于发展硝石农业。 这种硝石农业正是中国古老农耕方式中的一种特殊的应用,而且它还很可能是从中国引进的。 1877年—1879年间,科学家发现农业发展中必不可少的硝化过程主要是微生物在起作用。 为了对世界上所有农民,以及从亚当时期就开始存在并依附自然生长、在此过程中养活了整个世界的微生物作出应有的评价,我们必须认识到,正是这些农民才真正理解了微生物对于农业发展的重要意义,并且一直将这些真理传承至今。 然后,我们发现早在1686年塞缪尔·卢埃尔法官就在他所著的《关于硝石石床制作方法》的期刊封面上,直接将硝石称为“大萌神的母亲”。 卢埃尔法官认为虽然硝石只是一种石头,但人若在它前面加上“母亲”这个前缀,则表明人们认为硝石中含有一种能复制并延续其特征的、与古老而简单的用于生产食醋的微生物同属一类的极其重要的微生物。 因此,掌握了这个理念的奶酪生产者,一定是受到相似经历的启发,认识到它是极其重要的一种物质之后,才会长期地用水洗刷奶酪厂墙壁并且将这种习惯从旧厂带到新厂。 这些经验当中大多数都来自于实践,但其中一些行为在很久以前就从经验上升到了理论,并在基本思想指导下进行。 我们基本不相信现在人们声称的、在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实践就能注意到农业的本质,并且借助复合显微镜发现“大萌神的母亲”的存在,最终总结出这样一个伟大的真理。 这些话本应以一种更谦卑的方式表达,并且应该归功于真正作出贡献的人。 对这种实体的存在经过了长时间的置疑之后,我们最终完全相信这个真理是被一位无名的天才发现的。 然后他的后辈穷其一生最终对它有了较为详尽的了解,并发现该真理在一些类似的、不为人所见的过程中仍然存在。 因此,后辈们就开始在它的基础上创造永续的农耕方法。
还有一种在土里形成硝酸盐的方法也被中国农民广泛使用,也再次突出强调了中国特色的保存方法和利用一切有价值东西的方法。 我们能注意到这种方法完全是受四川南充的E·A·埃文斯牧师的提醒。这种方法取决于硝化过程中房屋地面的泥土中含有硝酸钙的趋势。 硝酸钙是可溶解的,因此能够吸收水汽,并使地面变得潮湿和黏稠。 在他自己的房里时,埃文斯博士首先将地面潮湿这种现象归因于通风不畅.他尽量使房子多通风但这种现象仍不见改善。 他的一位助手的父亲经常会购买这种土壤用以生产硝酸钾,这种物质大量用于制造烟火和火药。 这个情况使他明白了地面潮湿的原因,并想出了一些补救办法。
他挨家挨户地询问,想购买一些硝酸钙含量高的泥土。 购买前他首先会取样测量泥土中硝酸钙的含量,确认之后便出钱购买表面2—3英寸,有时甚至是4英寸的泥土,他的出价高达50美分。 当然,生意成交之后,屋主自己要负责给地面铺上新的泥土。 他需要过滤一下买来的泥土,将土壤中硝酸钙溶解进水中,然后再将滤液与含有碳酸钾的草木灰混合,使硝酸钙转化为硝酸钾。 埃文斯博士听说,在我们进行采访之前的四个月里,这个男人已经生产出了足够的硝酸钾,销售额达到80元(墨西哥币)。 为了销售货物,他需要外出两天推销。 除此之外,他还必须每个月支付80分的许可证费用,还必须要购买一些草木灰,并聘用两个工人。
假如房屋地面的硝酸盐没有被收走的话,那么它们将作为一种肥料直接被施用于田间,或是用于制作堆肥。 随着时间的推移,农村中用于砌墙和建造房屋的泥土都会慢慢瓦解,因此,一段时间后它们都需要移除。 但搭炕时使用的泥砖中包含的混合泥可以广泛使用。 当人们了解到泥土质量的改善主要是因为有了底土之后,这些行为就都显得有道理了。 因为底土本身的物理状态在风吹日晒之后会变得更好,进而转化为适宜作物生长的处女地。
尽管我们无法准确地给出这些堆肥的化学成分,也说不出山东的农民究竟给他们的土地返回了多少有效的植物养料,但是我们确定,养料的数量和收获庄稼时带走的量是基本对等的。 看起来这儿的土壤所含有的有机质很充足,庄稼叶子的颜色和整体长势无不显出它们都受到了良好照料。
与我们交谈过的那家人称,他们家每亩田通常可以产出420斤麦子和1000斤秸秆,而他们所说的一亩其实只是法定一亩的3/4。 小麦可以卖到35吊钱,秸秆可以卖到12—14吊钱。 那个时候,一吊钱相当千40分(墨西哥币)。 豆子可以带给他们30吊钱,另外还有8—10吊钱的秸秆收入。 每亩小米的产量通常是400斤,价值25吊钱,另外田里还能产出1000斤秸秆,价值12—14吊钱。 若把他们的计量单位都换算成我们的蒲式耳,将他们的货币单位也换算成美元,那么每英亩小麦的产量就是42蒲式耳,秸秆的产量则是6000磅,其中小麦值27.09美元,秸秆值10.O6美元。 接下来就是大豆田了,其中大豆的收入比小麦多23.22美元,秸秆收入多6.97美元。 这两种作物每英亩的净收人大约是67.34美元。 小米每英亩的产量是19.35蒲式耳,秸秆的产量是4800磅,分别价值27.O9美元和8.12美元。 而高粱每英亩的产量是48蒲式耳,秸秆的产量则是6000磅,分别价值19.35美元和10.06美元。
以上述小麦为例,如果麦穗或秸秆中没有任何养料被返回到土壤中,那么大约会耗费掉土壤中90磅的氮、15磅的磷和165磅的钾。 如果一英亩土地上产出的45蒲式耳大豆和5400磅秸秆、叶子也同样彻底地从地里移除,并且假设种植大豆不会增加土壤中氮的含量(当然这只是假设,事实并不如此)那么土壤中氮、磷和钾这三种养料的耗费分别是240磅、33磅和102磅。 因此,这户农民为了保持土地生产力,不得不以各种方式,每年向一英亩土壤至少返回48磅磷、167磅钾和330磅氮。 氮可以通过种植大豆或其他豆类植物从空气中积累获得,或者通过有机物的形式返回到土壤中去。 前文早已证明,农民每年会给土壤上5000—7000磅千燥堆肥,若种植两茬作物,每年的施肥量就达到5—7吨。 除了这种千燥积肥外,他们还会使用大量的豆怕或花生饼以保持土壤肥力,因为这两样东西都包含了它们各自从土壤中吸取的养料。 藤叶被用来作饲料喂养家畜或者将豆类作物的秸秆烧了之后作燃料,之后它们所包含的绝大部分植物养料都会最终返回土壤。 农民们毫无疑问都已经学会了如何完整地储存被他们的庄稼带走的植物养料。而且他们还会继续这样做下去。
德国人在青岛附近修建了一些道路,我们搭黄包车经过这些略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庄。 有一次我们经过一个村子时看到整个村子都在用磨榨大豆和花生油。 图10—19所示的就是磨坊用到的一根直径为4英尺、厚2英尺的石碾。由一只毛驴带动,绕着磨坊石圆盘上一根垂直轴旋转。 磨坊能将豆子或者花生磨碎,一方面是靠石碾的重量,另一方面是靠石碾转动。 大豆和花生被磨成粉末后,油也就被榨出来了。 和榨棉籽油的方式一样,但是豆粕饼和花生饼都要比棉子饼大得多,其直径大约是18英寸,厚度约为3—4英寸。 图10—20所示的院子十分千净整洁,院中放着一台石磨,在石磨的边缘放着两块这样的饼。 最近一些年,豆粕饼会被作为一种肥料运往中国各地,有时还会出口到日本,甚至还会被作为储备食物和肥料运往欧洲。
图10—19 中国山东用于榨取豆油和花生油的石磨
除了这儿,其他任何地方,包括比山东更北的地方用于贮藏粪便的器皿都不是这种大陶罐。 气候千燥的地方实行的是千燥储存方法。 我们看见青岛附近的农民用千燥的茅草毡子覆盖肥料,而且在使用前都会以一两种方式将它们磨成细小的粉末。 图10—21所示的就是其中一堆正被施用于花园里的肥料,这位老人爷身后就是盖着肥料的茅草毡子。他的孙子正往图10—22中的花园里运送准备好的肥料。孩子的父亲则在给土壤施肥。 将肥料磨成粉末以及往田里施用,使肥料与土壤充分融合的过程是最辛苦的,因为他们对管理土壤有一条格言,即要充分发挥每一平方英尺土壤的生产能力。 这样一来,每块土地都会在农夫的管理下获得最高的回报。
图10—20 榨油坊外放着两大块花生饼和装油的器皿
图10—21 这位老大爷正在施肥,其身后就是盖着肥料的茅草毡子
图10—22 老大爷正在劳作
这块土地前一茬作物是艾蒿,另一部分种植的是韭菜。 每英亩艾蒿带来的净收益是73.19元,每英亩韭菜带来的净收益是43.86元。现在田里准备种植的是芹菜。
在中国广泛使用的、利用底土,或者河底淤泥和有机质混合制作堆胭并施用于耕地的方法,对整个远东地区农业永续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这些物质加入土壤后将起到积极的作用,它既能增加土壤的深度又能给土壤加入所需的各种养料。 如果在山东半数以上的土壤施用这些养分充足的肥料,那么一千年以后,那里的人们在每英亩土地上施用的肥料将达到200多万磅,将给土壤增加6000磅氮、2000磅磷和60000多磅钾。
在搭黃包车离开宾馆前往码头乘坐去上海的轮船时,我们发现后面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他一直走在人行道上,时而超过我们时而又落在我们后面,当黄包车夫放缓脚步的时候他也会明显慢下来。宾馆离码头整整一英里,这个男孩明显知道轮船的刻表,并且从我们手上提着的手提箱判断出我们是要乘船外出的,并且有帮我们把箱子提上船赚两分钱(墨西哥币)的想法。 码头上已经有大约20个人在做这份工作,而他却主动提出将我们下船和回程算在一起只收取不到1美分。只相当于20吊钱的服务费。 但当我们的黄包车来到码头时,他已经被挤到了人群后面了,前面都是些强壮的男人,眼神中也透露着强烈的渴望。 小男孩被人推了两次,然后就被挤到了一边。 在我们的黄包车停稳之前,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就抢先提住了我们的箱子,可以说这个小男孩并没有条件加入这场竞赛,得到的就只是推挤所带来的伤痛。 这就是生长在这儿的人面临的激烈竞争,连一个小男孩也不例外。 虽然辛苦,但小男孩还是不遗余力地争取机会。 当他得到的超出预期的收获时,除了惊奇,他还会心怀对生活的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