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香港和广州——《四千年农夫》第三章

  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些“古老”农民是如何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以低廉的价格供应数百万人的吃和穿,他们的民族依靠这些“古老”农民的辛勤劳动维持了几千年。现在。我们渴望见到这些“古老”农民在田地里工作的样子。目前太阳仍然在赤道南方,每天往北移动12英里,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定了下一班轮船,马不停蹄地赶往香港,照这样安排行程,我们恰好能和春天在广州碰面。我们越过北回归线,向南航行600英里.之后再乘这艘船返回。

  3月4日早晨,土佐丸号起锚出航,驶进了长江,随着退潮的激浪不断加速。舵手正准备架船穿过一个狭窄的峡谷,河水呈棕色,就像雨后的波拖马克河一样混浊。在离海70英里的地方是Gutzlaff岛,岛上有一座灯塔和一个能接收六个频道的通信站。我们的船就是在这附近遇到退潮的,轮船驶过后激起的浪向两边翻滚,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进入季节性枯水期的长江水位很低。长久以来,长江这条生命之河,在没有挖掘机,没有驳船,没有燃料和人力的情况下从未断流,一直上溯到遥远的西藏,巨大的落差使得水流能够从上游裹挟着泥土奔走两三千英里。经过长期的沉积,一点一点地在人海口慢慢形成了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壤,并造就了最优秀的农业。沿长江顺风而上,经过绵延600英里肥沃的冲积平原,就是汉口-武昌-汉阳城,那里居住着1770000人,可是他们只集中在半径4英里的区域内做买卖,也只有一些130尺高的小型轮船在行驶,数量之多,排成一列可能有一千英里。

  即使到现在,在气流、潮汐和人类的共同作用下,这些褐色浑浊的海水仍不断地冲击海岸,形成更多肥沃的三角洲平原,因而也有许多人到此安家。在过去的25年间,崇明岛每年以1800英尺的长度增长,现今岛上居住着100万人口。岛上270平方英里肥沃的平原上种植着水稻、小麦、棉花和红薯等作物。500年前这儿就只有河道砂和淤泥。然而现在,每平方英里的土地上已居住有3700个人。

  我们向南继续航行来到一片安静的大海上,放眼望去,沿途近海的岛屿就如同在日本时看见的一样,植被稀少,连较为低级的草本灌木都很少有,几乎没有任何森林覆盖,各种绿色植物都很罕见。哈里森船长告诉我,这儿全年基本都不会有类似北方那么茂盛的草皮,但是这个小岛夏季雨水丰沛,这就使得人们难以理解为什么草在这里难以生长。

  3月7日是星期天,早晨我们先经过一大片炼糖厂,随后发现我们进入了狭长而美丽的香港港湾。这里停泊着5艘战列舰和几艘大型远洋轮船,还有许多船只泊在岸边,其中的一些拉货的小船一年的总吨位大约能有两千到三千万吨。香港位于东印度洋台风地带,尽管北部有一座大的岛屿在一定程度上能阻挡台风,减少其破坏,但1906年9月的一次台风仍使得9艘战列舰沉没,23艘船被掀上海岸,另有21艘船只遭严重损坏。小船的损失更为严重,据报道死亡一千多人。

  我们的轮船没有驶向码头,而是在日本邮船株式会社船的带领下,穿梭在漫长的海岸线和高陡的山坡之间,最终来到一个很有西雅图感觉的城市。这儿的悬崖可连接至人行道,但它太陡峭了,没有人敢攀爬。峭壁上满是各种蕨类植物、小竹子、棕榈、树藤和开花的灌木,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松树和大榕树。这些植物在热带的景观里加入了些许北方的感觉,美景一直蔓延着,最终消失在笼罩天空的薄雾里。我们在那的时候,整个城市和港口一直都有这种景观,延续着直到超出新老九龙的界限。

  香港岛大约11英里长,2—5英里宽,岛上一座高1825英尺的山峰上有一座信号灯。地面上空有一条缆车索道,巨缆的另一头每15-20分钟就有一辆缆车驶上斜坡,另一端则有一辆缆车驶下。索道交通为居住在城市周围的人到山下从事商业活动,或到山上享受宜人的空气带来了便利。四通八达的道路在城市上空沿着山坡延伸,层级分明,配有排水沟和桥梁。人们可以在这些道路上步行,可以骑马。可以坐賈包车或坐轿子,但是搭乘四轮马车就显得窄了。我们选择从跑马地的一边开始沿路攀登,到达山顶后又从另一边下山。山上云雾缭绕,在攀登的过程中偶尔能瞥见山顶,当我们俯视高架桥纵贯的城市和停泊着轮船的港口时,所看到的景色对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来说都是最美、最稀有、最珍贵的。这个时候正是候鸟开始向北迁徙的季节.树林中各种植物的种类开始变得纷繁复杂。

  许多香港妇女和男人一样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她们将沙子和碎石从码头搬运到街上陡坡的顶端,这些沙子和碎石将用于调制混凝土碎右料。尽管工作繁重,但是她们都不觉苦,步伐仍很稳健。香港人比上海人身材要矮小些,酷似在美国的华人。但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敏捷和强壮。在这儿的街上我们第一次看到用锯子锯木头,他们的姿势如图3—1所示。这儿的木板都是樟木木板。在温暖潮湿齣天气里,男人们总是打着赤膊,将裤脚卷至膝盖,在脖子上围一条擦扦的毛巾。

图3—1 中国锯木头常用的方法

  也是在这儿,我们第一次见到了4层和6层的建筑。这些建筑在搭建的过程中没有用到锯子、锤子和钉子,没有破坏森林,没有浪费木材。并且在建造和搬运的过程中消耗最少的人力。木杆和竹茎没有经过任何裁剪,两端就被相互重叠着捆扎在一起,虽然留用空隙,但可以不使用钉子。搬运过程中也不会有任何的浪费,除了用于捆绑的部分。其余每部分都可以重复利用。人们用肩膀挑起扁担沿着陡峭的楼梯一级一级拾级而上,将砂浆运上6层高的花岗岩建筑。这种方式是香港盛行的最便宜的起重方式,因为可用劳动力非常充足。

  香港以及其他一些城市的商店都有新泽西州生产的Singer牌缝纫机出售,它们大多是由中国人购买并操作,运费是提前预付的,价格是美国零售价格的三分之二。这样的价格对国产商来说有很大利润,对于外贸而言,扣除掉运费,也仍有很高的回报。

图3—2 跑马地、香港岛以及梯田和分散的民居

  在中国、朝鲜和日本我们一直忙碌着,一天也没有休息。星期天下午我们在跑马地漫步,尽管当时下着雨,空气潮湿,山谷中还笼罩着薄雾。我们仍看见人们都在田间忙着。有的忙着种植作物,有的忙着收获蔬菜以便拿到市场销售,有的忙着给作物施肥,有的甚至还给一些作物浇水。转过头来,我们被一个四周围着土墙的院子所吸引,沿着一条曲折的道路,我们走进这个院子,里面有摆放着许多半灌木性质的绿色盆栽,它们被修整成人形,枝丫就是人的四肢,主干就是人的身体,主干之上的一部分还被修整成类似人头的形状,如图3—3所示。在中国各地都种植有各式各样的盆栽,包括一些矮小的作物,它们主要是卖给有钱人家。

图3—3 中国香港跑马地的花园

图3—4 位于中国香港跑马地的花园

  观察图3—4,读者势必可以发现这儿的耕作是如此的精细,这儿的园艺又是如此的精致和高效,这儿土地的生产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当人们停下来详细考察整个园林工作,预想会看到一个穿着整齐、工作仔细、勤劳节俭的农民在经过一天的辛勤劳作之后,虽然倍感辛苦,但满足感仍溢于言表。如果你是在花园或者是在家里碰到一位农民,并且这位农民仍穿着下地千活时的衣服,那么你可能会感到很失望,甚至会产生厌恶的感觉。但是又有谁愿意因为穿着而受到歧视呢?当我们在田间或是花园里散步时,我们经常会以蔑视的态度看待这些农民,看不起他们,低估他们的能力。然而,当我们认识到彼此之间存在共同利益,我们就会摒弃以貌取人的丑恶嘴脸。正是这些没有大智慧却有着惊人毅力的农民通过自己的劳动养活了几百万人,并且世世代代承担着繁重税收用于支持国家建设,甚至是不必要的战争。不仅如此,他们还一直延续着男子汉气概,并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中克服重重困难,将这种气魄发扬光大。

图3—5 香港跑马地常见的菜园耕作

  这儿的农民不仅在耕作时非常细致谨慎,在选择土地的肥料时也很严格,因为他们发现没有哪项工作比选择肥料能够带来更高的回报了。另外还需要一些开支来购买如图3—5所示的容器。这种容器可以用于每家每户收集粪便,以减少购买粪肥的开支,还能用于存储其他一些液体肥料。在这些土罐右边有一堆灰和一堆肥料。这些材料都被保存下来,以最有效的方式加以利用,来培肥土壤,滋养作物。

图3—6 收集液肥的缸,右边是浇肥用的长勺和一堆固状粪肥

  一般来说,液体的肥料在施用之前都要稀释,因此,丰富便利的水供给是十分必要的。图3—6所示的是中国人采用现代化的镀锌铁管将跑马地山坡上的水引入自己的花园的情景。在引水槽的一边是装有粪便的盖起来的木桶,这些桶沿着水槽排开,大约一英里长。这些粪便都是经过稀释之后才使用。但更为常见的供水方法。如图3—7所示,是在地表上开凿运河或者沟渠用于引水,之后在梯田或花园的一角修建一个小水库贮水,多余的水便流到下一级梯田,这样,便可保持长期的水供给。在图3—7的右上角隐约可见两个装肥料的容器,水库旁边还有一个。在地势较低的梯田里种植的是水芹,较高的梯田里种的也是水芹。每年的这个季节,水芹是跑马地的梯田里种植最为广泛的作物.

  漫步在花园和零星分布的房子之间,我们看到一个猪圈,猪圈的地面用石头铺设而成,很光滑,也很千净,看上去就像房子里的地板一样。尽管无法从这个猪圈了解到更多的信息,但我相信猪粪都被收集起来,并装在一些容器里用作肥料。

图3—7 从山上引来的水通过0.75英尺的钢管进入菜园.用于稀释粪便和灌溉

图3—8 在梯田的一角都挖有蓄水池,三个盛液肥的桶,前面还有一池子水芹

  3月8号晚上,多云,我们离开香港前往广州。当我们回望香港时,景色美得让人惊叹。我们被三个城市深深吸引:一个是霓虹闪烁的香港,她从陡峭的山坡上堀起,香港的夜空布满星辰,闪闪发亮;第二个城市是分别位于港口两边的新老九龙;第三个城市在这两个城市之间,被空旷的沙滩隔开,满是各种小船、平底船的半岛型城市。这些船都受到警察的监管,夕阳西下时停泊在各街区,朝阳升起时又各自散开。夜晚,特定时间之后,除了在特定的码头得到警察允许,没人能够穿过闲置的水域离开岸边。这些警察掌握有小船的编号和船主的姓名。海港上空,三个大型探照灯不停扫描着整个港口,探照灯的灯光突然打到船身,如同火焰突然熄灭之后又突然燃烧起来,让人感到惊奇。这便是这个半岛型城市亮灯和管理的方式,人们还采取了一些别的措施来减少偷渡,防止一些人总在夜间将小船开出,之后就了无音讯。

  由水路前往广州大约有90英里,第二天清晨我们的船便停泊在沙面租界。之前总领事阿莫斯·P·怀尔德致电广州基督学院通报我们的行程,因此他们派了一艘小船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们位于湖南岛上的总部。湖南岛位于一个很大的三角洲平原上,靠近广州的南部,该三角洲平原由西江、北江和东江经过几个世纪的冲积而成,是广州最为肥沃的土地。由于三角洲平原上人口稠密,政府拨了大笔款项用于粮食、燃料和服装原材料的生产,土地都被开发利用,直到岸边才有些荒地。

  在湖南岛上我们第一次去了墓地,对中国的丧葬开始有了了解。广州教会学校就坐落在这片墓地中间。这片墓地非常古老,环境清幽。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地势,只能清除一些坟墓以便校园建设。有一群牛正在墓地中间吃草,周围还有一群鹅,大约250只。这些鹅都是棕色的,其中的三分之二已经长成。几个男孩正在放养这些鹅,把它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这片墓地和邻近的一条小河内。在广东,一只长成的鹅售价是1.20元墨西哥币,不到52分,金币。尽管如此,一个每天工资只有10—15分的人又怎么能买的起呢?在这里,我们了解到中国人是怎样想尽一切办法利用阳光雨露不懈耕作以养家糊口的。这里的水稻都是两熟制,如图3—8所示,在田梗上农民们还会种植一些蔬菜,以备冬天之需。

  在这种高强度的种植制度下,土壤的肥力几乎耗尽,所以土地急需施用一些肥料或一些能迅速融入土壤的物质以保持土地现有的生产力。我们发现这儿和跑马地一样,人们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制作肥料。图3—9所示的轮船是今天早晨到达的,它将两吨粪便从广州运到这里,现在农民们正忙着稀释它们并施用于田间。农民将肥料装在桶里,然后用肩膀将它们扛到田间,其中每英亩的施用率是16000加仑[1]。农民们将裤脚卷到膝盖之上。光着脚丫站在田间,然后再用一个长柄勺舀起粪便,将它倒入垄沟中的水里,一勺的容量差不多有一加仑。这是他们给作物施肥的诸多方法中的一种。

图3—9 已经种植了两季水稻的土地现在又种上了蔬菜和绿肥

  在湖南岛上,有一种施肥方法我们之前都没见到过。这里的人会用小船收集大量的运河淤泥,然后将它们运往田间,但他们并不是直接施用这些淤泥而是将其堆放在田边晒千之后再施用。在这里用于作物追肥和底肥的物质都是人畜粪便,一般来说人畜粪便会污染环境,进而妨碍一个地区产业的发展,但是中国人却将它们充分利用于农业生产,发挥了它们的本质作用。粪便需要加以利用。可以施用于田间,但美国人却将它们排人大海。如果我们每天将100万成年人的粪便施用于田间。那么每天就能给土壤带来1吨多(大约2712磅)的磷和两吨多(大约4488磅)的钾。运河的淤泥若得不到定期清理就会阻塞河道,然而它们却富含有机质,应该将它们挖起来加以利用。淤泥施用于田间会增加土壤中的腐殖质,同时还能改善运河的排水情况。基于这些原因,一些人开始利用原本被视为废物的淤泥,许多人也因此获得了报酬。

  在早晨乘船前往广东教会学校和其他三所学校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新奇,让人兴趣十足。当看到住在河边的那些居民时我们感到非常惊讶。他们的眼睛都很明亮,肌肉发达,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妇女、儿童和老人更是如此。我们经常看见妇女和女孩快速摇桨的情景,她们驾驶着各式各样的船,有帆船、游艇以及舢板船。很多时候我们还能看见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在摇桨。船对这里的居民来说既是家又是营生的场所,因此在船上经常能看见夫妻两人,或者一家人生活劳作的情景。孩子们有时候会通过隐蔽的小洞窥视周围的一切,有时候还会紧紧拉着一根绳子,让自己悬挂在水面上。有时候孩子们甚至也用这种方式把猫吊在水面上。人们在船上高悬的笼子里饲养母鸡,它们偶尔探出脑袋,伸长脖子到处张望。不管是男人、女人、男孩、女孩,所有的人都一起用力摇着船桨,几乎都不戴帽子,穿着短裤,光着脚丫。他们每天都暴露在阳光云雾下,起早贪黑地在潮汐席卷的运河上工作,没有沾染城镇里的恶习,因此可以说这些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很强健而且会很成功。这里的女人给我们的印象是,她们比男人更充满活力,拥有更好的工作状态。

  很多船上都出售热气腾腾的菜,其中包括粽子。粽子的制作方法是用粽叶把米包住,三个粽子捆成一串放进锅里蒸,顾客购买时直接从锅里取出来。来来往往的小船上会有乘客购买粽子,或者买点热水泡茶,还有一些人会买一小块正方形的棉布,把它放人热水中,拧千后用来擦脸和手,用完后再交还给卖家。

  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日常使用的最小面值货币更好地反映生存压力和小规模经济体的状況了。美国的东海岸是世界上最不关注小规模经济体的地方。那儿的镍币是流通硬币中价值最小的,大约只是一美元的二十分之一。在美国的其他地方和大部分英语国家,100分或者半便士相当于一美元。俄罗斯170戈比、墨西哥200比索、法国250生丁,奥匈帝国250海勒都与一美元等值,而德币400芬尼、印度400派士与一美元等值。同样的,芬兰币500彭尼、保加利亚500斯托丁基、意大利500分和半分荷兰币都与一美元等值。然而在中国,他们的货币单位更小,1500—2000个最小单位的货币才相当于一美元。他们货币的购买力随着每日的银价上下波动。

  当我们在山东询问当地农民农产品的卖价时,他们这样回答:“35吊钱可以买420斤小麦,12—14吊钱可以买1000斤稻草。”按照翻译的说法,1吊钱相当于40墨西哥币,而一吊钱大约有250个硬币。我们两次看到一辆满载着吊钱的独轮推车穿过上海的街道。有些钱币暴露在外,表明车上装满了钱。在青岛,那里的搬运工把货物从船上卸下来,堆放到码头或者仓库之后才能得到几吊钱。老板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一个装着吊钱的粮袋。他们一手从搬运工手里接过竹签,一手将钱吊递给工人。

  买热水时旁边会放置一些提示。我们搭乘由一对母女驾驶的小船上了岸。小船的中间被布置成一个小客厅,里面的餐柜上放有一个容器,很像我们的电锅,容器可以保温,以便随时泡茶。这个装置和用热水泡茶的习俗是几千年之前延续下来的,很多人都喝茶,以此来抵御伤寒和其他一些相关疾病。人们很少生吃蔬菜,除了一些加盐腌制的,几乎所有的食物都是煮熟之后再食用。卖鱼和猪肉的船在众多帆船之间穿梭,船上有一个隔间,里面贮存着运河里的水,以保持鱼的鲜活。在街市上,鱼被放在一个大盆里,盆里插有一根导管,将处于高处的水箱里的水引入盆中。活鱼经常是当着顾客的面被切成片卖出,没卖出的部分仍会被扔回水里。家禽类主要是活禽交易,但是我们也经常看见烤成棕色的鸡鸭被悬挂在狭窄的街面上,上面有凉蓬遮住阳光,凉蓬的顶上有个牡蛎大小的孔,依稀有几東阳光从孔里透进来。这些鸡鸭已经经热油炸过,但人们在食用前还是会将它们煮热。这些熟食都非常千净,大都经过严格的消毒。

  有一件事我们始终不能完全理解,无论我们到哪里,住家里的苍蝇都很少。中国、朝鲜和日本的旅行让我们在夏季享受了从未有过的舒畅。因为旅行中没有苍蝇的吵闹。这次经历会如此独特主要是因为我们选择的出游时节,四月的佛罗里达苍蝇满天,用餐时总是要用到苍蝇拍。如果在佛罗里达人们能厉行节约,控制垃圾的数量,对健康影响很大的苍蝇也会随之减少,那么这就是一个重大的进步。每年苍蝇都大量繁殖,直到令人无法忍受,人们才开始采取遏制措施,投入数百万的花费用于制造屏障和并不是很有效的药水。

  运河上使用的设备以及广州商店里使用的机械都充分证明中国拥有较高层次的生产制造能力,尽管这些机械设备还比较简单。图3—10展示的简单却很实用的人力装置可以充分证明这个观点。图中一位父亲带着两个儿子用脚踩动该装置,10小时即可灌溉7.5亩地,花费36—45分,金币,其中包括工资和食物花销。附近还停着几艘能装载30—100人的轮船,这些轮船也都是由人力推动前进的。由于船的大小有别,男人们或排成一排或排咸两排工作着。船票是每15英里1分,金币,费用仅相当于我们在美国乘火车行驶同样里程的三十分之一。广州周围运河和水道的清理及疏浚工作也都是由依靠人力的挖泥船完成,这些工作通常由居住在挖泥船停泊水域周边的家庭来完成。还要用到一套深水清淤工具,由两根很粗的竹竿和一个可转动刮板组成。其中一根竹竿与刮板的一端固定在一起,另一根长竹竿与刮板另一端连接,用于控制刮板。刮板由三个或更多的人拉动一根缠绕在人力装置轮轴上的绳子带动运作。当刮板被举出水面时,操作竹竿使刮板向岸边摆动,清空后再挥动穿过杠杆较低一端的绳子将刮板送回水底,这杠杆的工作原理和古井打水装置一样。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到的淤泥被施用于周边乡村的稻田或桑树园中。因此,运河的河床一直是空的,田里淤泥的厚度也一直在洪水水位之上逐年抬升,而他们土地的生产力则通过淤泥沉积物中的各种植物养料和有机质而得以维持。

图3-10 中国的人力水车,通过脚踩驱动木质链条将水抽到田里进行灌溉

  在广东和其他地方,类似于陀螺的机械原理被应用于操作小钻头以及制造装饰性陶器的磨削和拋光用具上。用于金属钻孔的钻头安置在竹子的直轴上,在竹子的上端安装有一个圆形的砝码。钻头是通过一对绳索驱动的,一条系在砝码的下方,另一条系在十字手杆的末端。通过操控十字手杆带动钻头传动。工作时将钻头放在适当的位置,然后转动竹竿。两条绳索以这种方式缠绕使得握在两只手上的手杆上的向下的压力解开绳索,最终使钻头旋转。在适当的时候减小压力,旋转中砝码的冲力使得绳索重新缠绕,再次向下压则能带动钻头再次转动。

注释:

[1]1加仑约相当于0.004立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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