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的农村》第二章 农工的分类
打场
这个场字,来源很远。《诗经·豳风》“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注云:筑坚之以为场而纳禾谷,盖自田而纳之于场也,云云。是这种打场法,在三千年以前,已经发明了,可是说来也很难过,到了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点进步也没有。现在西洋打粱实,多用机器,这种机器与耕耩等等不同。耕种的机器,因有田地的大小,社会的情形,其他器具联互的关系,有许多一时不能利用,而打场的机器,与耕种一切都可以说是没什么关系,随时可以拿来利用,则旧日打场的情形似可不谈,但是其办法,因随时可以维新改良,固然可以不谈,而其理论则仍应该谈谈,所以此处只大略谈谈其理论,然亦不必多谈,只说数种,余可类推,农家关于场中的谚语也很多,兹只举几句。
麦子轧了不要扬,三天五天堆在场。
麦子运到场先铡,下半截只是燃料,上半截与穗同轧,轧好之后把秸秆起出,此名曰滑秸,用向极多,如抄草纸等等,便成了工艺品的原料;下剩糠及麦粒,堆起来先不许扬,使糠与粒混合着在场上堆几天,这个名词,叫做烧一烧:经太阳晒几天,麦糠发热,粒实经热,则稍有变动,不但麦皮颜色好看,磨出面来,力量也大,所以有此谚语:
干打高粱湿打谷,水里捞着打糜黍。
打即是轧,各种粮实,普通都是晒干再轧,否则粒实不容易离壳,轧不下来,且可把粒实轧扁。但亦稍有不同,如高粱则非干不能轧,谷则稍潮湿亦可轧,糜黍则刚割下来便可轧。这也都有原因,因为高粱没有包固了的硬壳,只有一层软的外膜,倘稍湿便轧,则容易轧扁;谷粒已有硬壳,故稍湿亦可以轧。糜黍之壳,所含玻璃质最多,亮滑而硬,不怕潮湿,所以有是谚。此于打场时之孰应先孰应后,调动工作,有绝大的关系。
玉米最忌早剥开,剥的早了粒发白。
玉米虽割下,最好是使果实在秸秆上多停留些日,就是掰下来,也暂不要剥皮,因为剥皮稍早,则粒实含水分太多,经风一吹骤干,则粒实顶上发白,而塌下一坑,不但不好看且于口味亦有伤损,故有是谚。
以上这种种情形,不但旧式打场必需知道,就是改用机器之后,也都是应该注意的地方。此外尚多,不必尽举。